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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这段被称为“青春”的时光永久地积淀下来,当他这样雄心勃勃地告诉老灰他的想法时老灰很容易地就宣告了其想法的不可行性,老灰坐在他的坐骑上,单脚撑着地,一只手拍着大头的肩膀,然后告诉他,除却死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事物是可能永恒的,人类所有追逐永恒的过程都是徒劳。老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目光从大头的脸上转移到一旁洇梦河中正在流动的浑浊河水上,有各种各样的垃圾正驶向未知的远方。大头不能够理解老灰不时迸出的其妙想法来自哪里,但自己还是觉得有必要为之喝彩,于是就很兴奋的拍起手掌来,不料这其中褒扬的意味隐藏得太深,老灰错把它理解成了讽刺,然后下了车挥动着强壮的手臂想要和大头打架。短暂的争斗之后人们看到老灰驾着摩托车在驶向二麻子烧烤店的路上,大头坐在后座上鼻青脸肿地冲着周围人傻笑。
老灰说,大头,我要离开了。
引子
1
小学时候,每次下课铃响后大头都会和他到教室的后面打闹,大头有很严重的英雄情结,当他每每与自己的伙伴在教室的后面摆开架势,他就幻想自己正面临着一场残酷的武林决斗,只有快速出招才能出奇制胜。他想到这里,于是一次一次一次地踢起右腿。  大头擅长用腿将对手逼退到堆满垃圾的角落,退无可退的时候对方就要绝地反击,对手很容易学会了抱腿,这一招让大头动弹不得,一个颇具武林色彩的词在大头脑袋里闪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隐藏在这一招中时不时被撂翻在地的危险让大头觉得这一招数极其可耻,自己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状态在大头的脑海中留下的阴影太过深重,大头在这一招上吃的亏越多这一招留给他的阴影就愈加深刻,总觉得抱着人家的大腿不放这个动作无比下流。后来初中的时候大头无意中知晓了在正规的拳击赛场上如此下流的动作居然不在犯规之列时就百思不得其解,加上飞扬在汝昌城的空气中的灰尘碎屑越来越多,致使人们呼吸不畅,他就日渐憔悴。  初中有一段时间李大头曾拿着自己写的情书卖过钱,彼时其文笔虽然稚嫩但在其同龄人之中已然是突出不少,每次大头卖出一份情书总会流露出十二分的窃喜,至于那张牺牲了大头与其邻床休息时间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底稿写在手纸上边的皱皱巴巴的纸片,被送到数个女孩手里,最终产生了怎么样的神奇效果大头则不得而知。然而情书时代的迅速凋零使得大头业余收入锐减,缺失了棒棒糖和绿豆糕的日子里大头心情烦躁,站在窗口看天的时候觉得连云朵都让人心生厌恶,不过瞻仰伟大的事物总能使人产生冗长的思绪,大头厌恶云朵时得出的结论也同样没有辜负他当时那个酷似思想家的造型,他对老灰说:中国文学也随着我的收入开始凋零了。老灰坐在二麻子烧烤店的屋顶上问其缘由,大头答曰:情书应是文学的开端,小学的看图说话与中学的应试作文大都与说真话背道而驰,如今连情书这么真实的东西都没有人要了,中国文学自然也没救了。  李大头和老灰在1990年的秋天坐在二麻子烧烤店的屋顶上给中国文学判了死刑之后便开始像两片落叶一样滑落下来,落地的时候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几年,这一年的秋天他们行走在各自不同的街上,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从不同的角落里飞出来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大头想打电话给老灰把时针拨回去十数年,然后收回当时有关中国文学正在凋零的言论,无奈老灰早已成为记忆中一个黑点,大头的手机里没有一长串阿拉伯数字的排列组合能够对应到他,于是1990年秋天的大头最后选择了把那些话写在纸上,之后很郑重地将纸片交给2012年秋天的大头。话收不回去,但是纸可以。这是1999年的大头的临终遗言。  1990年的秋天李大头和老灰从二麻子烧烤店的屋顶上坐得好好地却突然就滑下来,在长达数十年的漫长下落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有多恐惧,老灰像平常一样调侃大头,大头仍旧热爱着奋力把脚尖够向老灰两瓣屁股的中间。当被老灰告知自己的身价实际上只值一个阿尔卑斯棒棒糖或是一袋绿豆糕的时候大头便不再愤慨,以自己5毛钱的身价就妄下结论宣判中国文学的死亡,那中国文学死得也太冤了。
2
二麻子烧烤店终于成为了西区改造的首要目标,老灰和大头落地以后仰头看着头顶上方挥动着的巨大的机械臂时这样想,一定是因为这个小店存在的历史太过悠久,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旧势力钉子户的代名词,所以才会在这样一个毫无征兆的下午无情地对它下手,以达到出其不意制敌又能杀鸡儆猴的效果和目的。但事实却是,拆迁的开始一律采取自愿原则,积极配合政府工作的个人或商户便能够得到一笔丰厚的拆迁费用,二麻子烧烤店的倒塌完全得益于它的年久失修和极不稳固的墙基,连一旁的店铺被推倒以后砸地发出的震动都承受不了就把老灰和大头扔在地下。眼看一堵站得好好的墙突然倒塌,倒把坐在挖掘机里边的师傅搞得莫名其妙。不过这样一来也省去了很多气力,老灰和大头从土堆里把二麻子刨出来,二麻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拉着他俩跛着脚去了县政府拆迁办公室。拆迁办负责人听明情况后当即让财务划了一笔钱给二麻子,在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时候,不料第三日早上人们却看到二麻子烧烤店重新开了业,新修的墙皮上水泥还没有被彻底风干。
二麻子以及他的烧烤店代表了汝昌城中一群不愿意向过去告别的人,他们不愿意妥协,更不愿意忘记,但无论怎样,汝昌城的第二次改造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在世纪之交的十年前,那些不愿意忘记过去的人们重又经历了与十年前相似的感受。
大头与老灰结识于初中,二人的结缘很大一部分因素在情书。初一时大头初涉文坛,偶然在老灰的笔记本里看到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全篇,彼时才疏学浅不知是《上邪》,以为老灰本人所作,拜为情场高手,唤其情圣。问及该诗,老灰忽悠大头两句,见这傻小子真的不懂,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充胖子,把大头忽悠得对其五体投地。二人因为情书结缘,又因为相同的志趣而风生水起。初二时二人终于将自己长期的理论应用到了实践当中,但没有谁能够预料到,他俩喜欢女孩子有着几乎相同的脾性,大头苦追三年,老灰苦等四年,最终未果。但大头相对于老灰自有其幸运的地方,大头的付出在最终化为了可触可感的一层薄膜,而老灰的所有努力似乎都成了泡沫。对两个人来说,追女孩是一场漫长的消耗,是金钱精力与耐心的比拼,而事实上得到爱情容易,经营爱情困难,二人都无法看透这一点,却双双幻想着能够从中获益以慰藉未来时光。在许许多多个漫长的夜里,骄傲屹立在洇梦河畔的二麻子烧烤店成为了大头和老灰慰藉心灵的唯一去处,二麻子年近40,每逢与这对难兄难弟喝酒必醉,醉了以后便一手揽着大头的肩膀,一手挥斥空中以表达他郁积心中好似多年的愤懑,他告诉一旁正忙活着的媳妇这俩小子让他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瘸掉的那条腿,讲到东区那个叫做刘芳芳的女人,逐渐哽咽。(第二部分未完)
3
汝昌城的首次改造始于1983年,彼时这座地处改革开放首批获选城市边缘地带的边缘小城与如今其实并无二异。当年的政府班子听闻改革消息后便迅速从城中连通了环绕小城一圈的一条河流,政府告诉纳税人,这是要为汝昌未来发展规模化的航运关系产业打好基础,自此之后汝昌的人民就终日处在一种兴奋之中,街角路口都是对家乡发展远景的美丽畅想。直到小河凿通的那天,这样的兴奋仍旧不曾有半点消止,小河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洇梦河。关于这个名称的由来已经无从调查,据说是当年一个政府官员的女儿起的,她的布娃娃在开闸放水的那一天与三毛子的父母永远地留在了水中。洇梦河的出现十分自然地将汝昌分为了两个城区,东城区如今由当年的外来工人霸占,纯的本地人在东城区已经为数不多。很多外来的年轻小伙在瞅准汝昌未来发展前景的同时也瞅准了汝昌姑娘们走起路来傲人的胸脯,后来等到工程干到一半由于资金原因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他们便趁这个空当儿迅速在此安营扎寨娶妻生娃,顺便占据了汝昌的一方天地。
(未完)
我的事3给李芸的情书